因为县委书记一职,是处级干部里的天花板了。这一职务的任免其实是要经过省委常委会讨论通过的。任职期间只要不出事,年轻的肯定会提拔,几乎都能迎来官场生涯的又一次飞跃。而年长的,即便到了退休的边缘,也往往会被妥善安排到政协或人大担任副职。至于平调或是被边缘化调职的情况,那实属罕见。而且里面肯定是有各种原因的。背后往往隐藏着错综复杂的人事纠葛与权力博弈。现在的魏榕其实已经跨入了准副厅级干部的行列。张超森一头雾水。总之他就是闹不清,谁是魏榕的后台。在官场这个圈子里,没有背景单凭个人能力就想一步登天,很难很难。如果说魏榕没有背景,谁相信?一个省城的处长,能够空降到一个县担任县委书记,这样的例子即便不说绝无仅有,也绝对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这背后能少得了人运作?更何况,这次魏榕又要立下大功了。她前往省城,不仅是为了替江昭阳解决难题,更是为了给自己积累更多的政治资本。拆除那些污染企业,阻止化学毒气的渗透,让百姓重归安宁,这意味着什么?其政治意义与社会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一旦成功,魏榕的声望与地位必将水涨船高。如果出了事。自己是绝对无法逃脱干系的。这个县长能不能当下去,那就要大大打一个疑问号了。现在能阻止这一切发生,这功劳也是大大的啊。但目前看来,魏榕与江昭阳似乎已经联手将这份功劳牢牢握在了手中。自己根本无从插手,更无法分享这份荣耀。想到这里,张超森不禁感到一阵烦闷。他起身为自己又倒了一杯碧螺春。他举起茶杯想喝一口茶解闷。然而,当他举起茶杯,准备一饮而尽时。他的手却莫名地颤抖起来,碧绿的茶水瞬间溅在了他的袖口上。不行,自己在这场利益的博弈中,非得分一杯羹才行!必须主动出击。他又一想,这拆除工作非同小可,稍有差池,不仅自己乌纱帽难保,更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自己能到哪儿去找一支既专业又可靠的队伍,来安全地拆除并妥善处理这一充满危机的“火药桶”呢?那些平日里点头哈腰、称兄道弟的企业主、老板们,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但他们哪个不是偷工减料,制造豆腐渣工程的好手?张超森烦躁地扯松了领带,手指在通讯录的屏幕上快速滑动。那些承包过政府工程的老板们,此刻头像都变成了索命的无常。王总去年承建的文化广场,大雨过后地砖下竟然能捞出鱼苗,工程质量之差可见一斑。李老板承建的安置房,交房仅仅三个月就出现了承重墙裂缝……让他们来干这拆除的正经事,能靠谱吗?万一搞砸了,出了大事,自己可就真的大祸临头了。想到这里,张超森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他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此刻,他脑海中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的教诲:“森娃,在官场别学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要学浮萍,雨打到哪里就漂到哪里。”父亲的话曾是他仕途上的座右铭,让他学会了在复杂的官场环境中灵活应变。但现在,连当浮萍的机会都被魏榕那个女人掐断了。她像一台精密的政治机器,每个齿轮都严丝合缝地咬住机遇。哪会容得自己抓住这机会?不行,自己绝不能就这样被挤出局!这块蛋糕,自己必须分一份!张超森猛地坐直了身子。他拨通了陈文光的电话。陈文光曾帮他侄子搞定过安置房项目。虽然去年曝出过混凝土标号不达标,风波四起,但眼下他实在找不到更“听话”的人选。“你的三友集团三天内给我拉出一支专业队伍,要能拆危化品设备的。”电话的另一端,伴随着打火机清脆的开合声。陈文光那标志性的沙哑笑声夹杂着烟雾的味道,穿越了电话线,直达张超森的耳畔:“张县长,您尽管放心。”“我表弟以前可是消防队的,拆这种设备,绝对专业!”张超森听后,心头猛地一颤,随即一个激灵。消防队出身?消防队出身的能干这个事?拆危化品设备绝非儿戏,万一再出现一次“不达标”的情况,那后果将不堪设想,那可是弥天大祸!甚至可能引发一场灾难性的后果!他的额头上不自觉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想了想,他断然道:“算了,这事你还是别掺和了,你干不了的。”张超森放下了手机。倏地,张超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倏地抓起桌上的座机,手指迅速按下了省建工集团总经理刘董明的号码。张超森记得这个国企老总曾暗示过想开拓春奉市场,但当时自己把项目批给了外甥。“喂,刘总吗?我是春奉的张超森。”他喉结滚动着。张超森能够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麻将牌的哗啦声。但在他说出话的那一刻,那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刘总,我这里有个国家级的应急项目,需要紧急处理……”张超森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哈哈,张县长,您要拆的是天晟水泥的园区吧?”刘董明的大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张超森闻言,心中惊骇不已。这件事竟然如此迅速地传到了省城?是谁泄露了消息?还是说,省建工集团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春奉的每一个动向?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是的,刘总,正是这个项目。”“不知道贵集团是否有兴趣参与?”“不行啊,我们受过特种防化训练的人员正在外省参加极为复杂的涉弹问题处理。”“他们现在无暇分身到你这边来处理这次的紧急情况。”“而且,即使他们在,我们也……”张超森一阵沮丧。他不知道这是否因为自己得罪了刘董明?他借故推辞。还是刘董明真不敢接这一摊活儿?怕玩火?